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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2章 一起看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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咬著指甲, 徐椀坐在桌邊, 幾乎已經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。

整個京城都處於戒嚴狀態了, 徐回不許她出門,她接連已經三天都沒有外面的一點消息了, 自從那晚一別, 整整將近三個月沒有見面了。

在這三個月當中, 真的是發生了太多的事。

公主婚事再議之後,衛衡站了出來, 求娶, 賜婚, 塵埃落定。

之後平靜了一個來月, 王家舊部一個接著一個出事,本來呈現的三方鼎足, 如今卻漸漸崩塌, 人不在後宮,也不在朝政, 只在家裏,能在街上得到一星半點顧青城的消息。

這兩日城門緊閉,她更是擔憂得很。

手指頭再一伸到唇邊,徐回探身過來, 一巴掌將她手拍落:“怎麽又犯了這個毛病了!”

她實在緊張時候, 愛咬手指頭,早在小時候就戒掉了,拍著胸口心裏還是突突直跳:“娘, 我心裏不安,你說他為什麽要相信那位?”

徐回也是單手撫額:“你得知道,他的目的是什麽,這麽費勁心思把李顯推上皇位,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又倒戈?他若忠心耿耿,那李昇在朝,二人相互牽制,再有太皇太後和出了皇後的王家以及新帝,都能安生。”

徐椀突然白了臉,絞著手指頭:“可你也說過,男人都有野心,既然安平公主手裏掐著李昇的死穴,還有不知道什麽樣的遺旨,那為何他不趁機扳倒李昇,反而要助他一臂之力呢!”

徐回點頭:“娘也想不通,除非他只是想速戰速決。如果他有野心,那想要登上那個位置,他勢必要付出更多,擋在他面前的,不僅有李顯和王家,還有眾皇子,即使娶了公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。”

當然名不正言不順,但是也不是不無可能。

徐椀想起那個晚上,李顯對她下藥,他帶著她從皇宮裏出來時,那般的臉色,也是差到極致,一直隱忍著。

不由唏噓:“娘,那個位子上的人,都那麽可怕嗎?你說李顯若是親政,不管顧青城和李昇二人互相角力,剩下哪一個人,那麽能有善終嗎?”

徐回嗤笑出聲:“養虎為患,顧青城養了一條虎,李顯心知肚明,他怎會留他,不管是誰,都不會有善終的。”

徐椀心跳又快:“可李昇上位,又能如何?他又能得了善終了?”

娘兩個說著話,都毫無忌憚,對於顧青城來說,誰做皇帝都一樣,只不過一個是虎崽,一個是虎視眈眈。

徐回垂下了眼簾:“誰說不是呢,他行此一步,若無後路也是險惡得很,人心最是覆雜,李昇尤其深不可測,可這些話,說與不說,他心裏都是有數的,咱們也就別閑事了,好吃好喝你就好好將養將養身子,還有一個來月就要成親了,吃飽了就走動走動,別胡思亂想。”

也只得如此,徐椀手指頭伸到唇邊,才要咬,拿了下去。

娘兩個都是心神難安,正說著話,院子裏忽然傳來了女人的哭聲,徐椀快步走了門前打開了房門。

陳姨娘在徐婳的攙扶下,走到了院子裏,可她腿軟得厲害,還是一下坐了石階上,這就開始嚎上了,直喊著姑奶奶姑奶奶的。

徐回也站了起來,走出屋了,徐婳過來也是見了禮,隨後抹起了眼淚:“姑姑,今個是阿姐的百天祭日,我和娘一早出去尋思給阿姐念念經超度一下,不想到了山上,她……她的墳被人挖開了,屍身不翼而飛了!”

徐回母女面面相覷,也是吃驚。

徐椀也是六神無主:“怎麽能,好端端的,誰要徐婼的屍首幹什麽,都這麽久了,本來是想讓她入土為安的,怎麽又……”

人都死了,誰在這個時候挖她屍首幹什麽。

陳姨娘還坐在地上哭著:“我苦命的婼兒啊,活著沒享福,死了還遭罪,都是娘沒用,這都百日了,哪個天殺的抱了她去幹什麽!”

徐婳在旁補充道:“都是新土痕跡,並不是之前誰幹的,而是今天,就今天早上有人挖走了表姐的屍身,這能不能報官?”

越是出現了詭異的事,越是清醒,徐回看向徐椀,也是沈吟片刻:“此事先不要聲張,再看兩日,你們是怎麽出的城?不是說不許出城了嗎?”

徐婳搖頭:“我們出去的時候還是可以走的,回來卻不讓進了,還是正好遇見了郡王府的侍衛隊,高隊長與我們同路放我們回來的。”

一時間也想不到怎麽會發生這麽詭異的事情,徐回讓她們母女先回去歇著,陳姨娘還哭著,因為氣憤渾身都直發抖,兩個丫鬟攙扶著她,這才走遠。

徐椀站了門口,只覺煩躁。

夏日炎炎,徐婼被埋在山上,這都一百天了,說不定屍首都已經快爛一半多了,在這個節骨眼上,她被人弄走,能有什麽居心。

一點風都沒有,她後背都出了汗,徐回推了她,她才緩過神來。

烈日當頭,徐椀拿出絹帕來給自己擦汗,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:“娘,我回去洗把臉,有什麽動靜了,就讓人去叫我。”

徐回自然是一口應下,正值晌午,陽光灼在地面燙的她腳直疼,快步回了後院,洪珠和洪福都躺在榻上打盹,一見她回來了,忙是給她去打水。

洗了手,也洗了臉,腦海裏還是徐婼的事。

總覺得哪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一時還牽扯不到一起去,用涼水洗了臉,人就精神多了,她在家也是坐不住,就讓洪運趕了車,出去轉了一圈。

可能是太熱了,街上行人不多,馬車兩邊的窗簾都掛了起來,能看見外面情景,洪運趕車往遠了走了走,到了城邊,果然已經禁行。

京中如今已經變成了不流通,卻不知這種圍困還得多久。

白白在街上閑晃了一個多時辰,徐椀可是被顛簸得困了,靠著車邊就閉上了眼睛,洪運晃到家時候,她也已經睡著了。

叫了她兩次,才把她叫起來。

下車,無功而返,徐椀悻悻而歸。

她娘已經不知道幹什麽去了,她回到自己屋裏,也是倒頭就睡了,本來以為睡不著,可沾了軟枕就睡著了。

這一覺連一個夢都沒做,再睜開眼睛已經是晚上了。

洪珠和洪福都推著她,說是叫了她半天了,屋裏光線昏暗,只一盞小燈亮著,洪珠還遮住了大半燈火,徐椀睜開眼睛,還有點迷糊著。

洪福忙在她耳邊低聲道:“小姐,快起來吧,主子來了,在後門處等著你呢。”

她一下清醒過來,坐了起來。

穿上鞋襪,這就往出走,洪福給她拿了燈籠,她提在手裏,告訴她們了不許驚動別人,趕緊往後門處來了。

盛夏的天,真是說變就變。

白天還是響晴的天,到了晚上陰雲密布,遮住了萬千星光,外面漆黑一片,徐椀腳步匆匆,雖然無風,可她走得太快,裙角在腳邊飛旋著,她的身影只在後院裏一閃而過,這就到了後門處。

門口掛著燈,走出去,能看見郡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巷口。

她松了口氣,拍了拍心口,慢慢走了過去,高等請她上車,她將燈籠遞了他的手上,踩著馬紮就上了馬車。

掀開車簾,顧青城半闔著眼,看見她來了,懶懶伸出一只手來。

她握住,隨即借力過去坐了他的身邊。

他眼底略青,不過不損俊色:“睡著了?”

徐椀嗯了聲:“事先說一聲多好,都這個時候了,既然累了就回去歇著,幹什麽又來了。”

顧青城笑意淺淺,握著她的手,拿到唇邊輕吻了下:“想和你一起看星星。”

可真的讓人哭笑不得,估計他出宮的時候,都沒擡頭。

夜空當中,哪有星月的影子,知道他這一臉倦容,也是個累,她掀起一邊窗簾,讓他往外看看:“看看,有星星嗎?”

他往外張望,看了一眼,笑。

徐椀挨著他,伸手拍拍自己的肩頭:“累的話,就靠一會兒。”

四目相對,他臉色微怔。

隨即,也靠了過來。

這一刻時,忽然都不想問他了,就還怎麽依偎在一起,一直這樣就好。男人枕了她的肩頭上面,擡眼看見她耳朵上面墜著一個耳墜,是個珍珠的,伸手撥弄了下:“沒事,什麽事都沒有,別擔心。”

他這是來安她的心嗎?

徐椀點頭:“嗯,你沒事就好,顧全你自己。”

顧青城也是笑:“很擔心我嗎?”

徐椀繼續點頭,伸手捂住了他的薄唇,不讓他再說下去,再說下去,她就要哭了,點點輕吻就落在她的掌心上,男人更是動容,抓了她手放了自己臉上:“再等等,半月之後,公主和衛衡成了婚,一切都結束了。”

他臉上似有笑意,她撫著,擡眼去看他,冷不防他坐直了身體,傾身過來,一手扣住她後腦向前,薄唇就落了她的唇上。

夜深時候,電閃雷鳴,宮裏的老人都早早歇下了,據說這樣的天氣最不宜出去走動,因為後宮的冤魂太多了,她們會在那井裏爬出來討債。

雷聲陣陣,承德宮裏也是人心惶惶,這兩日殿內常有怪事。

太皇太後的貼身東西,常常有人動過,分明就沒有人來過,晚上她睡著之後,也會莫名其妙地跑到外面榻上去,她的胭脂水粉也常有人動,似有人用過一樣。

有人說宮裏鬧鬼,被她呵斥了一番。

已經有兩日睡不著了,女人喝了點安眠的湯藥,被雷聲震得頭疼,她一身中衣,看著閃電驚過幔帳,忙是叫了聲宮女:“春衣!春衣!”

可沒人回應,她又叫了兩聲別個,也是沒有動靜。

惱意上湧,她忙是站了起來,一手揉住了疼得發緊的頭,揚聲又叫了下春衣,人影微動,幔帳之外,一個身影飄了過來。

她以為是看錯了:“是誰?”

女人的笑聲在這雷聲當中顯得十分詭異:“太皇太後把我給忘了?這才多長時間的事呢!”

這些年,宮裏的冤魂得有多少,太皇太後怒斥出聲:“何人在此裝神弄鬼!”

話音才落,幔帳被人掀了開來,一個人慢慢飄了過來,她臉上妝容很重,口齒處詭異地張著,像是笑,又像是哭,錦衣華服之下,光只腹部上血染了一片。

她怔住,隨即後退,顯然已經想起了這個人來。

閃電過後,笑聲也輕了些許,空靈得很:“死不瞑目,還請太皇太後跟我同去陪陪我說說話吧……”

說著照著她就撲了過來!

“啊走開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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